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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抗击新冠肺炎疫情 贫困成多国短板

【环球时报综合报道】全球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各国穷困人口的真实处境引人担忧。失业、无家可归、缺乏医保等原因使很多人成为疫情中的最弱势群体。印度、巴西等国贫民窟出现的确诊病例令人揪心,伊朗、南非等国的贫困人口等着国家补助,美国低收入群体排长队领取救济餐,阿富汗难民仍无家可归……更可怕的是,因一些国家应对疫情不力,人们还担心出现“人类清除计划”或“种族灭绝”的悲剧。全球抗疫的同时,也要进行一场保护弱势群体的战斗。当地时间3月31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题为 《共担责任、全球声援:应对新冠病毒的社会经济影响》的报告中呼吁:“必须处理这场危机造成的社会和经济上的毁灭性打击,将重点放在受影响最严重的方面:妇女、老年人、青年、低薪工人、中小企业、非正规部门和弱势群体,特别是那些身处人道危机和冲突环境中的人”。

走访疫情下的新德里贫民窟

“印度低收入者正面临人道主义灾难”“印度贫民窟内1400多人共用一个公共卫生间”“从德里回老家,父子徒步700公里”……印度政府3月24日宣布全国“封锁”21天后,有关印度穷人处境的报道接连不断。印度是人口大国,其中极端贫困人口近7000万。印度反对党国大党领导人拉胡尔·甘地此前在社交媒体上流露出这样的担心:“政府声称能控制疫情危机,但这就好像泰坦尼克号的船长告诉乘客们不要惊慌一样。”不过,考虑到低收入者的艰难处境,印度政府已宣布拨专款保障弱势群体的基本生活。塔塔、印孚瑟斯等巨头也纷纷慷慨解囊。3月26日,印度政府宣布给国内8亿民众每人免费分发5公斤的小麦或大米。这一倾向于救助穷人的经济政策也遭到一些质疑声,主要是担心政府的负担太重。

3月31日是印度进入“全面封锁”的第7天,《环球时报》记者看印媒报道“孟买贫民窟已出现确诊病例”后,还是按计划走访新德里南部一个小规模的贫民窟。在贫民窟里,无论男女老少,记者都没有看到有戴口罩的。与新德里很多公共场所不同,贫民窟里也闻不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据在贫民窟旁开杂货铺的萨辛介绍:“新德里政府会派人来这里检查,要求如有人出现发热症状要立即拨打热线电话”。他还指着贫民窟入口的一张简易木桌说,那里值班的人可以接收政府发放的应急物资,有时非政府组织的人也会送吃的东西来。记者在桌子旁等了很久,却没见有人过来。当地警察很认真,在离贫民窟不远处设置路障,对进出的人进行盘查。

同样存在“贫民窟疫情风险”的还有巴西。目前,巴西2.1亿人口中,有1360万人住在贫民窟。《环球时报》记者曾走访里约热内卢最大的贫民窟——罗西尼亚贫民窟,那里街道狭窄,房屋密集,私搭乱建严重,有的路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贫民窟里有不少家庭是四五口人挤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住,有的甚至七八个人挤在一起。贫民窟里的卫生条件非常差,污水随处可见,存在很高的疾病传播风险。

据巴西“G1”新闻网报道,巴卫生部高度关注贫民窟的卫生状况,仅里约热内卢就至少已有4个贫民窟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在政府还没有针对贫民窟采取特别措施前,贫民窟的居民已开始“自救”,如自发居家隔离。但谈到居家隔离,住在罗西尼亚贫民窟的戈麦斯说:“这么多人住一起,隔离能有什么效果?”巴西“环球电视台”也报道称,里约一些贫困地区甚至十几天没有自来水供应,有居民称:“政府让我们多洗手,水呢?难道干洗?”

截至北京时间4月1日晚10时,非洲确诊新冠肺炎病例的国家已升至49个,确诊病例接近6000例。其中,南非的疫情最为严重,确诊病例1353例。3月30日,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约堡)的黑人聚集区亚历山德拉确诊一例新冠肺炎患者,这让当地人感到很紧张。亚历山德拉社区面积不到7平方公里,却居住着约40万人,大部分为非正式住所棚屋,卫生条件堪忧。在约堡宣布“封城”后,因该社区排队购物的人太多,最后由军警动用橡皮子弹才驱散了人群。南非当地人常说,“卡布奇诺咖啡”是人们对种族隔离后的南非社会阶层划分的一个形象比喻,即底层的黑色咖啡代表近八成的普通黑人民众,中间的奶油泡沫为白人阶层,最顶层撒上的咖啡粉为黑人精英。所以,当南非疫情蔓延时,人们最担心的就是人口稠密的普通黑人聚集区面临极高的感染风险。

“可以封城,但不能停救济餐”

南非3月底开始“全国封城”后,对一些底层人群来说,居家隔离意味着无法工作,生活保障受到影响。南非人口约5700万,失业率一直居高不下,官方数据在30%左右。在约堡的十字路口经常会有人拿着写有求职字样的纸板,他们只为寻得一日的临时工作。记者了解到,当地一个清洁工一天能赚约70元人民币就很知足,但现在连这样的活都找不到。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在宣布“封城”时特别提到要支持弱势群体,如设立基金向困难人群发放补助。

伊朗的新年假期基本结束,一些伊朗民众在此期间也得到政府的补助。新年前,伊朗政府公布给贫困人口发放补助的政策。按照伊朗官方公布的数据,全国近8000万人口中,有700万人被纳入补助体系:其中极度贫困的300万人,以家庭为单位发放200万至600万里亚尔(100万里亚尔约合50元人民币)不等的现金补助;另外400万人以家庭为单位,可以向政府申请2000万里亚尔的无息贷款。据当地朋友介绍,虽然现金补助不算多,但对饱受制裁的伊朗穷人来说,还是能救急的。不过,很多人的贷款申请还没有落实。为防止疫情扩散,伊朗政府继续实行全国“封城”令,其中包括个体商铺不得开门营业,违反者将查封店面和罚款,这让一些做小买卖的民众很是为难。

在伊朗,还生活着一个特殊的“极贫群体“——常年在伊朗务工的阿富汗人。他们中有的是难民,有的是偷渡客,都干些临时性的工作,有不少是在工地上干些体力活。伊朗疫情暴发后,有3万阿富汗人曾在一周内返回阿富汗。在伊朗拓邦饭店工作的阿富汗小伙玛珞夫,已4年没有回过阿富汗,本想借着疫情期间无事可干回阿富汗结婚,但没想到阿富汗也加强了边界管控,这让他有家难回。除了失业,很多背井离乡的阿富汗人还面临着缺少口罩等防护用品的难题。

在巴西疫情最严重的圣保罗州,首府圣保罗市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不过,在圣保罗“好盘子食堂”门前总是有很多人在排队。“好盘子”计划是巴西政府几年前为贫困人口提供的救济措施——在指定救济餐厅吃饭仅需1雷亚尔(约合1.36元人民币)。据《圣保罗页报》报道,该州共有59个“好盘子食堂”,每天提供9万份餐。受疫情影响,为避免人员集中,食堂已改为向食客提供盒饭。92岁的退休老人林多伯格说,可以封城,但不能停救济餐,他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用餐”。摩托车司机马里奥说:“在外面随便吃一餐也要15雷亚尔,我没有那么多钱。”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美国。在纽约,考虑到很多穷人家的孩子要到学校才能吃到免费的饭,当地很多学校即使因疫情临时关闭后,仍通过短信等方式通知学生,可以在固定的时间到学校门口取餐。美国还有针对低收入群体的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NAP),过去俗称领“食品券”,可以在市场上购物。为方便需要救济的人申请食品券,美国一些州近日也出台新政。如“食品券若过期,在疫情期间可以自动延期”。纽约州还允许人们使用食品券网购,但按网络零售商的要求,运费要自己掏。佛罗里达州准备临时为数十万个穷困家庭增加SNAP福利,从每月449美元增加到最高509美元。

美国广播公司近日用很大篇幅来描述美国穷人的可怕窘境。其中一个场景是,在纽约市圣保罗圣安德烈卫理公会教堂外,66岁的希尔维斯特女士排在长队中,等着给3个孙辈领免费食品。排队的人竭力保持政府规定的社交距离。希尔维斯特说:“我不想染上病毒,但我家里需要这些食品。”美国约有56.8万无家可归者。在纽约,已有十多个接收流浪汉的庇护所出现确诊病例。

抗疫离不开扶贫

疫情蔓延,全球穷困人口的处境也引发更多的议论和思考。美国《大西洋月刊》近日刊文回顾1918年席卷美国的那场大流感时说:“一个世纪后,历史又在美国重复类似一幕。最缺乏保护和最弱势的行业工人成为被肆意蹂躏的目标。”文章说,白宫预测未来几个月美国失业率或将高达20%。《今日美国报》也表示,3月的最后一周,申请失业救济的美国人多达330万人,远远超过2008年金融危机导致的失业潮时的纪录。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马克·穆罗担心,疫情可能导致美国过去10年来“打击社会不平等现象”的成果荡然无存,随着服务业大萧条的来临,将有超过1000万个本身就是低工资甚至是靠小费为主的岗位变得岌岌可危。文章举例说,在美国,销售人员、侍者、酒店前台人员、保安、门卫、女佣和娱乐业服务员很容易失业。

有媒体认为,尽管短期内社会贫富差距会加剧,但从根本上来看,这场疫情或将导致一些国家出现新式社会思维。如在美国,要求全民享受医保和病假的呼声有可能增加。《大西洋月刊》的文章说:“从长远看,一种病毒并不会区别对待富人和穷人。因此,美国领导人现在必须要回答:我们为何要区别对待富人和穷人?”2018年的美国人口普查局报告显示,美国总人口3.3亿,其中3810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去年11月,该局报告称超过2850万美国人没有医保,这意味着约8.5%的美国人在疾病面前很无助。在北卡罗来纳州开设诊所的医生威廉·卢金说:“我担心很多患者根本承担不起治疗费用。我昨晚就像一个婴儿那样大哭,我告诉妻子,没有任何眼泪是为我自己而流,我是在担心那些老年患者,他们将纷纷倒下。”

这样的悲哀情绪也像病毒一样蔓延。在巴西,无家可归者的生活更加艰难。仅圣保罗市就有超过2.4万的流浪汉,其中还有一些老人。巴西《Exame》杂志称,根据最新一项调查显示,90%的受访者认为政府没有采取有效行动帮助最贫困人口抗击疫情。此外,巴西新闻网站“Terra”近日还报道说,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社区表示,政府对印第安人的保护措施太少,也没有提供什么防护物资。圣保罗联邦大学医学专家门多萨称,如病毒传播在印第安人社区得不到控制,“造成种族灭绝的风险极高”。目前,一些印第安人部落暂停对游客开放,传统仪式被延后或取消。巴西一家印第安人民间组织的主席罗格批评政府没有给印第安人和最贫困人口任何“照顾”,“我们担心政府利用疫情撤回对印第安人现有的援助,最终造成混乱,这是为了把印第安人从自己的领地赶出去”。

3月中旬英国政府提出“群体免疫”计划时引起巨大争议,一些人认为这是要“摆脱”穷人和老年人,甚至联想到美国系列电影——《人类清除计划》。《纽约时报》近日援引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的话说,“群体免疫”的主张冷酷无情,令人想起社会达尔文主义——适者生存——最弱势群体死亡人数增多,以使经济更快重启。

值得庆幸的是,英国人已很少再提“群体免疫”,而是改为通过隔离等措施防控疫情。人们期盼各国合作抗击疫情,并将疫情对经济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样可以减轻贫困人口的负担。

【环球时报驻印度、南非、巴西、伊朗、美国特派特约记者 胡博峰 吕强 李晓骁 王俊 侯健羽 丁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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