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新福：历史演进中的古代湖湘地域文化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最后完成统一大业，在中国历史上首建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的封建专制帝国，但国运不长。公元前207年，由于秦二世的暴虐统治，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推翻了秦王朝。通过“楚汉相争”，刘邦战胜项羽，入咸阳即帝位，建立汉王朝，史称西汉。中经王莽篡位和赤眉、绿林农民起义，刘秀于25年在洛阳重建刘汉王朝，史称东汉。黄巾大起义，最后结束了汉王朝的统治。220年形成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265年，西晋短期统一。317年，晋王朝偏安江左，进入东晋和南、北朝对峙时期。589年，隋代周灭陈，始重新统一全国。

　　秦和两汉，在中国历史发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在这400多年间，政治上，开创和发展了中国统一的局面和中央集权的封建专制制度，在地方确立和初步完善了以郡县制为基础的行政体制；经济上，先进的种植技术和牛耕的开始推广，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中国封建制社会经历了最初的发展时期；在思想文化方面，先秦诸子百家的思想逐步糅合，朴素唯物论的发展，汉赋和史学的突出成就，儒学独尊地位的初步确立，等等，对中国历史发展均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

　　在秦和两汉时代，湖南各民族人民进入祖国统一的多民族的大家庭，三湘大地成为统一的中国不可分割和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湖南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已同中原地区大体相近。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封建经济、政治以及与其相应的文化发展及其在各方面的成就，也都是十分明显的。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帛画和丝麻织品、竹木漆器等数千种珍贵文物，充分反映了当时湖南地区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的水平。特别是帛书中最古的《老子》抄本和《黄帝四经》古佚书，以及一批失传的医药学和春秋战国史学著作的发现，说明古老的华夏传统文化当时不仅已在湖南获得了传播，而且在其传承和发展方面湖南地区发挥了重要作用。湖南的楚文化和民族文化，与中原华夏文化及其他地域文化，相互吸收与融合，在湖南开始形成与中华文化既有统一性和共性，又具地方特色的湖湘区域文化。

　　与此同时，出现了第一批最早见诸史册的湘籍人物和名士，如出任交州刺史政绩卓著的罗宏，发明造纸术的蔡伦，官至尚书的胡腾、蒋晋等。他们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文治武功，在中国历史的发展中作出了贡献。而长沙国太傅贾谊，长沙太守张机，先后出任桂阳太守政绩蜚然的卫飒、茨充等，这批入湘的中原和外地人士，促进和影响了湖南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发展。

　　在魏晋南北朝的400年间，国家长期分裂，政局动荡不安，战乱频发，经济残破，而北方和中原地区受害尤甚。但在国家和民族不断动荡、变迁中，周边民族同中原地区民族、北方民族与南方诸族，相互间的接触、交流和融合，得到进一步加强，以汉民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日益发展壮大，在艰难条件下，通过各族人民的抗争和努力，经济仍获得了新的发展，文化科技方面的成就更为突出。

　　与此相适应，中国早期封建制度的发展经历了它的最盛阶段。在这一时期，湖南先属孙吴，西晋短暂统一后，则依次归于东晋和宋、齐、梁、陈四王朝。由于全国政治、经济、文化重心的逐步南移和北方人口的南迁，湖南地处江南，相对而言受战祸兵燹又较少，社会比较安定，因此，湖南地区得到进一步开发，经济、文化都有长足的进步和发展。同时，湖南各族人民更加加强了同中央王朝的关系，更多地参与了国家的政治生活，历史上第一批湖湘人才群崭露头角，诸如蒋琬、黄盖、刘先、刘巴、桓阶等，堪称一代英才。他们驰骋历史舞台，为中国和湖南历史与文化的发展均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阴铿，是这一时期湖南文学方面的突出代表，其诗作直接对李白、杜甫产生了影响。此外，刘巴、蒋琬、桓阶、车胤等也留下了湖南古代第一批优秀的文学作品。东晋罗含的《更生论》，则是湖南最早的具有朴素唯物论和辩证观点的哲学著述。对中国传统史学的发展产生了相当大影响的邓粲的《晋纪》《元明纪》，在《三国志》裴松之注中多次引用的晋代张方所撰的《零陵先贤传》，《太平御览》收有部分内容的黄闵《武陵记》等，代表了湖南史地学的初步形成和发展。自西晋初年佛教、道教由北方传入湖南，并获得迅速发展，南岳衡山和长沙岳麓山开始成为重要的佛、道圣地，深刻影响了湖湘古代文化的发展。

　　（本文选自湖南文史研究馆“馆员文粹”，原标题为《古代湖湘地域文化的初步形成及发展》）